日暮汉宫传蜡烛 《新鸳鸯戏水》

时间:2023-04-26 18:34/span> 作者:tiger 分类: 经验 浏览:9872 评论:0

寒食 / 寒食日即事

[ 唐 ] 韩翃

春城无处不飞花,

寒食东风御柳斜。

日暮汉宫传蜡烛,

轻烟散入五侯家

《寒食》主题研究之梳理

《寒食》一诗因“与此韩翃”四字而被广为传颂。对于该诗的研究在众多韩翃诗作中高居榜首。其中主要集中在这几个方面:第一个以《寒食》为例做民俗学方面的研究,第二个便是对于该诗的主题研究。对于主题研究的研究历来众说纷纭,颇有争议。

讽刺说

国内目前对于这首诗得主题大部分都是持这种观点得,只是对于具体得“五侯”存有分歧。如清人贺裳在《载酒园诗话又编》中认为“五侯”指的是外戚杨国忠兄妹:

此诗作于天宝章。其时杨氏擅宠,国忠、据与秦、虢、韩三姨号为五家,豪贵荣盛,莫能之比,故借汉王氏五侯喻之。即赐火一事,而恩泽先沾于戚畹,非他人可望,其馀锡予之滥,又不待言矣。寓意远,托兴微,真得风人之遗。

今人李建华在《韩翃<寒食>诗新解》中认为“五侯”指藩镇称王之人。

唐德宗继位初,河北、淮西等藩镇发动叛乱,朱滔、田悦、王武俊、李纳、李希烈等相继称王,史称“五王二帝”之乱······建中四年,德宗被困奉天,差点破家灭国······德宗猜忌、痛恨藩镇······却又不得不姑息他们,给予其优厚待遇及特权。韩翃所讽正是德宗所恨,此诗正好说了德宗想说又不好明说德心事。

这一看法,更复合德宗看了此诗而赐予他“驾部郎中知制诰”的显职的历史史诗。

但是,上述对“五侯”的观点都是基于一个前提:该诗的大致写作时间。而实际上,在文学史中,我们并不能知晓其具体创作时间。因此,有持中的观点认为“五侯”为不可考的,因写作年代不同,作品所讽刺对象亦会有差异。如沈祖棻先生认为《寒食》“这首诗的写作年代不可考。如果是天宝年间的作品,则应是讽刺杨国忠兄妹的,如果是安史之乱以后所写,则很可能诗讽刺深刻而表现含蓄”。

颂诗说。

罗文认为“韩翃《寒食即事》是一首蕴含着丰富的文化意义,反映着封建宗法社会皇权声威,呈现着生动的中和气象的风俗诗,作者道德创作意图显然并在‘托讽’。时人对这首诗的欣赏既反映了中唐文人士大夫中和的政治理想,也反映了其以中和为出发点的审美情趣。”

讽谏说。

李定光现象在《韩翃<寒食>诗正解》一文中提出了“讽谏说”:

全诗的妙处在于,作者着眼于皇宫,客观地描绘出两幅皇家独特地寒食图······第一幅画象征皇恩浩荡,无处不在;第二幅画象征皇权的祥瑞与特权的荣耀,并暗示五侯家近水楼台,得沐皇恩最多······在歌颂得背后也蕴含善意得讽谏而不是讽刺,提醒皇上注意皇恩的普惠,这种温柔敦厚的风人之旨也是皇帝乐于接受的。

这种说法把诗歌上片和下片的景与事融为一体,亦不忘“文人风旨”。

这就是对于该诗的主要三种主题认识的简单梳理。在梳理中,我们不难发现除“颂诗”说以外,大都学者都是集中在对“五侯”的理解上来理解此诗,亦即认为此诗是一个讽刺诗。但是若按照这种思路进行理解,对于德宗因此诗而嘉封韩翃是有一点说不过去的。但若为单纯的颂诗,也颇为牵强。其实不加深入考察便可知此种学说是颇为牵强,作者生于719年,而开元盛时则是712—741,在唐玄宗的治理下可谓把大唐盛时推向了鼎盛,成长于最繁盛的诗人则能不敏锐的感觉到自经安史之乱后大唐的衰落。在笔者看来,此诗歌颂中唐气象不假,其中有蕴含讽谏也是真,此诗的讽谏可以说得上是“怨而不怒”得美刺。因此诗写作时间不详,假定写作时间为唐德宗时期以便作解。

“传蜡烛”中所体现的“正名”

“名”“实”关系从先秦直至当今,一直是中国传统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们现今还在讲做事要“名正言顺”。“名”的提出最早可以追溯到春秋,孔子在《论语·子路》篇中言: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

在孔子看来“每个名都有它的意义。代表社会的各种关系的名的意义,就是周礼所规定的哪些条条框框。照他看来,应该用这些条条框框来纠正当时不合乎这些条条框框的事。这就叫正名”。

论语记载说:齐景公问政,孔丘回答说: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这就是说,事实上为君的人的行为要合乎君这个名,为人臣子的人的行为要符合臣这个名,而为人父为人子的人的行为也都要符合“父”、“子”的名。

在《寒食》一诗中,最主要的写的是“传蜡烛”一事。传蜡烛实际上是寒食节的习俗之一,即“赐新火”。“赐新火”与“禁火”、“取火”是寒食节的主要习俗。据唐人韩鄂在《岁华记丽》种记载:

禁火之辰,游春之月,寒食诗仲春之末,清明当三月之初,禁其烟,周之旧制。”可见这个“禁火”习俗来源于周礼,是属于“礼”之范围。孔子称“天下无道”的时代是“礼崩乐坏”的时代:

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初;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自诸侯出,盖十世希而不失矣;自大夫初,五世希不失矣;陪臣执国名,三世希不失矣。天下有道,则政不在答复。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

可见,天下有无“道”是的依据是根据有无按照“礼乐”所规定行事的。

在《尹文子·大道上》提出:

大道无形,称器有名。名也者,正形者也。形正由名,则名不可差。故仲尼曰:“必也正名乎!名不正则言不顺也。

那么名对于行的作用是什么,亦或者说名为何如此重要。尹文同样也做出了解释:

名以检形,形以定名。名以定事,事以检名。

在《寒食》中则体现出了“事以检名”的思想,亦即是间接证明了德宗时期朝堂是有“礼”的而不是一个朝政混乱、君臣不分的时代。

“事以检名”主要就体现在“传蜡烛”即“赐新火”的习俗上。和为“礼”,简单的说,就是维护秩序的一套统治规则,在中国传统的封建社会,这种礼则表现在严格的等级制度上。这种等级制度也是人之不对等表现。《寒食》一诗种提到的寒食习俗的,尤其是“赐新火”就是一种“礼”的表现。“赐”字,在

后世儒学亦对“正名”之说做出了发展,提出了不同的见解。第一种,形名解。

“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所写之事是寒食节传统习俗“禁火”、“取火”和“赐新火”。诗歌下片,主要集中在对于“赐新火”的描绘。“赐”字一词所体现的是一种严格的等级制度,是一种由上至下的给予,这其中隐含的是施物者和被施者之间的一个不平等的关系。

在古代君王对于臣民所给予的东西都称之为“赏赐”,就连死亦较“赐死”。而在寒食节“赐新火”一事,也正是对于这种封建文化的“礼”的一种反映。《说文》:“賜,予也。”上给下谓赐。《礼记·曲礼》上:“夫为人子者,三赐不及车马。”这无不体现出施予者和接受者之间的不对等的关系。这种不对等亦是君臣关系的体现。这就不是在讽刺“五侯”乱朝纲。而是对君主的“正名”,亦即朝政依旧君是君,臣是臣。

再看作者所写“蜡烛”之景,“轻烟”二字至少能看出此火并不十分旺盛。王濯在《清明日赐百僚新火诗》种云:

御火传香殿,华光及侍臣。星流中使马,烛耀九衢人。

王濯全诗60字,称“新火”为“华光”如“星流”,这显然是本诗的“轻烟”所不可比拟的壮丽之景。并非是韩翃所见之“赐新火”场面不如王濯所见,实乃其故意为之。在世人眼中,都云因专宠“五侯”(不明具体所指)而“赐新火”,但实际上“赐新火”于百官乃是中唐习俗,皇帝并非昏庸专宠而只是按照“礼”之规定赏赐百官罢了,“轻烟”二字便可看出,若是作者意在写专宠,那么“轻烟”二字所体现之“宠”又实在太薄。

景物描写所体现的“正名”

诗歌上面作者对寒食节亦即暮春之景的描绘颇具特色。暮春是百花凋谢之时,“春城无处不飞花”一个“飞”把本应是伤感的白花凋谢之景写的甚是热闹,“无处”在空间上更是延伸了这种热闹之感。

唐德宗在位期间采取一系列的措施以至“中兴”,唐德宗自言:

朕在位仅将十载,实赖忠贤左右,克制小康。

对“小康”的肯定在诗中便体现在诗中第一句所写之景当中。韩翃生于719年,而唐玄宗的统治期为公元712年至公元756年,唐玄宗开创的开元之治可谓是把大唐的统治推向了鼎盛期,而韩翃便是成长于这个时期;韩翃于公元788年逝世,而安史之乱是唐由盛转衰的转折点,后面的几十年,经历过大唐最繁荣昌盛时期的诗人不能不敏感的体验到这一点。经过安史之乱,人心思安。“德宗在779年中期人们期望恢复唐朝力量和广饶的热烈心情中登上了皇位。”

陈寅恪先生指出:

贞元之时,朝廷政治方面,则以藩镇暂能维持均势,德宗方以文治粉饰其苟安之局。民间社会方面,则久经乱离,略得一喘息之会,故亦趋于嬉娱游乐。

作者第一句“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春城暗指经过安史之乱由盛转衰的唐王朝,“飞花”之热闹指的是唐德宗的“小康”之治。作者经由第一句对唐德宗的“小康”之治进行了肯定,第二句则是通过景物描写对“君”之正名。“御”字在很多诗解中做名词解释,指皇宫。但在这里也可做动词解释,“御”始见于商代甲骨文,古字形像持策于道中,会驾驭之意。御在典籍中多指驾驭车马。引申指驾驭车马的人。御也泛指驾驭一切。此外,由本义还引申有治理、统治之义,因帝王是离不开车马的领导者,所以扩充意义至与帝有关的事务。因此对于“御”字做动词来解的话,那“寒食东风御柳斜”便有了全新的理解。东风在这里指君王,柳便是臣子。君对臣的领导统治便是“御”,这实际上也是对君王的“名实”的肯定,“天下无道”“礼崩乐坏”的最大的体现就是君不君,臣不臣。但只此一字“御”便体现出了“君君”“臣臣”的关系,从而明确了君臣有别,肯定了唐德宗的“君”是名实相符的。

四、“美刺”之作

综上所述,无论是上片的景物描写还是下片的“赐新火”的叙述,我们都可以看出诗人“正名”的思想,即“君君”、“臣臣”。但是若只限于此,此诗则是一个阿谀之作,实在难看出“文人风旨”。从先秦各家就看到了诗的社会作用,孔子更是提出了“兴观群怨”说:

小子何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指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草木鸟兽之名。

在这里“怨”被孔安国解释为“怨刺上政”,可见,诗歌一个重要的内容就是“刺”。但是儒家又是讲求温柔敦厚、中和的,故即便是“刺”也是“怨而不怒”。到了汉代,汉儒更是把“刺”发展成了“美刺”,《毛诗序》在解说“六义”的时候提出了“美刺”的概念:

讼者,美圣德之形容,以其成功高于神明者也。

这就是美,韩翃在诗中主要是通过“赐新火”以及通过景物描写来突出圣德,在圣德中。《毛诗序》中又继续解释何为“刺”:

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主文而橘谏,言之者足以戒。

这就是“刺”。“美刺”实际上就是一种委婉的劝谏,让“上”在心理上更容易接受,是一种劝谏的艺术。在本诗中对于“刺”的部分主要就体现在“斜”字上。

如前文所述,我们把“御”作动词解,这样御便是君王对臣下的统治,东风即指君王而柳就是臣子,柳的特征是什么样的呢?一个“斜”字便刻画的淋漓尽致,“斜”即“不正”,“不正”则“不合礼”。若是这样去看“寒食东风御柳斜”,就是君王您的御臣之道使得臣子有些“不正”,也就是恃宠而骄。但在这里对于宠信臣子所带来的后果是建立在对于朝政依旧是“君君”“臣臣”的肯定之上的。

此诗作为一篇“美刺”之作,在对君王的圣德作出称颂之时亦不忘在其中隐晦的加入委婉的劝谏,故因此方能因此诗而被加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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