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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唐朝诡事录》的热播,剧中的唐朝人的婚嫁、行旅的展现,以及对时人爱吃樱桃、饆饠(bì luó)的描写,包括妖猫、幻虎、白蟒等异兽都被观众津津乐道。日前,该剧编剧魏风华接受新京报记者专访,对剧中出现的网友感兴趣的细节进行了解读。
新京报:剧中一吹就着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什么做的?
剧中,卢凌风探案时拿出火折子,一吹就着。
魏风华:这叫做火折子,可以理解成古代的可长时间燃烧的火柴,说古代打火机也行。火折子普遍认为出现在南北朝时,但没形成定论。火折子由糙纸卷制成“雪茄”状,辅以棉、磷、磺等物,装入相同粗细的竹筒,点燃火折子后,就可以照亮;不用的时候,将其盖上盖,由于空气阻隔和缺氧的原因,火折子会处于“半灭”状态。如果再用的时候,拔掉盖子,急速吹气后可使其遇氧复燃。
新京报:这大饼之类的食物是当时就有吗?是平时很常见的吃法吗?
剧中展现的唐代人吃食。
魏风华:饼是唐朝人的主食。在他们的饮食结构中,占有最重要的地位。在唐朝人的观念中,无论是在汤中的,还是不在汤中的,只要是用面做的,而且成某种形状的,基本上都可以称为饼。也就是说,跟现在比起来,唐代饼的范围更广。唐饼的制作方法,主要是烤、烙、蒸、煮。其中,最受欢迎的是胡饼,即一种和饆饠同来自西域的烤烙面食。白居易《寄胡饼与杨万州》:“胡麻饼样学京都,面脆油香新出炉。”
新京报:《黄梅杀》这集里,说北方人不懂喝茶,那个时代北方没有茶吗?
魏风华:在中国,茶叶进入寻常人家,是在中唐陆羽的《茶经》出现之后。虽然盛唐及此前,国人已有喝茶的习惯,但主要还是集中在士大夫阶层。剧中故事的背景,是开元盛世之前,茶叶还没在中原地区广泛流行,所以才有剧中的对话。
剧中展现的吃茶情节。
新京报:剧中有妖猫、幻虎、白蟒等异兽登场,剧中出现的几个异兽的灵感来源是什么?借鉴哪里?
剧中出现的怪兽,实则是鳄鱼。
魏风华:先说猫。如今猫被认为是温顺的小动物。但在古代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却并非有此认知。尤其是隋唐时代,猫被赋予了神秘、诡异和凶恐的色彩,唐朝人尤其畏惧猫鬼或者说猫妖、猫怪、猫精。唐人张鷟《朝野佥载》记载了所谓猫鬼的故事:“隋大业之季,猫鬼事起,家养老猫为厌魅,颇有神灵。递相诬告,京都及郡县被诛戮者,数千余家。蜀王秀皆坐之,隋室既亡,其事亦寝。”李邕在《金谷园记》中说:“隋文帝开皇十八年五月,禁畜猫鬼、蛊毒、厌昧、野道者。”另外,《唐律疏议》中指出:“蓄造猫鬼及教导猫鬼之法者,皆绞;家人或知而不报者,皆流三千里。”
再说虎。在人们的印象中,志怪故事的主角是狐狸。其实,这是《聊斋志异》给人的印象。但在唐朝时并非如此。唐朝时,志怪的主角其实是老虎。在很多志怪笔记中,不但出现老虎的形象,还出现老虎化人的记载。后来,日本作家中岛敦写《山月记》,取材就是唐人志怪《宣室志》中李徵化虎的故事。在剧中,将老虎和幻术结合,所以就出现了幻虎。
蟒蛇其实并非唐志怪的主角,剧中让它出现在甘棠驿,主要是为了切合驿馆本身的特质,同时跟幻虎、伏虎兽、天铁熊有个差异化。
此外,剧中还出现伏虎兽。伏虎兽的记载,出现在汉末六朝的笔记《海内十洲记》中,所以到唐朝时这种异兽的资格已经非常老了。具体说,西汉时,有来自于月氏的使者,向巡游到安定这个地方的汉武帝,进献这种来自罗马帝国的野兽。后来,一些人认为伏虎兽其实就是獾的一种,它可以喷射可怕的气味,以此降制包括老虎在内的敌人。在剧中不会将其具体化,只晓得它是中式志怪下的一种奇兽就可以了。
剧中出现的伏虎兽。
还有百毒虫,它其实是《酉阳杂俎》中所记载的两种毒虫的合体,这种东西出现在岭南地区。按照《酉阳杂俎》作者段成式的记载,其中一种毒虫善于钻入人的七窍,最后断人心系。只不过,在剧中对它做了戏剧化处理,设定它咬死人后又从头顶化蛾而出,这本身就具有惊悚的色彩,是剧情风格所需要的,也是苏无名发现的一条案情线索。
至于天铁熊,同样是出现在《酉阳杂俎》中的一种奇兽,按照书中介绍,它来自伽毗叶国,能够搏狮擒象。
新京报:在引进的影视作品里也会有一些异兽出现,在你看来,东西方异兽差别是什么?
魏风华:中式志怪里的异兽,我觉得都具有高概念的特点,同时往往还有历史渊源。相比之下,西方的异兽,可能更多在于形象上的怪奇。具体说,在中式志怪中,活跃着一种叫伯奇的异兽,也就是后人常说的食梦兽。在剧中,它曾出现在费鸡师的嘴里。在唐人的观念中,死去的人依旧会做梦,当逝者的梦被伯奇吃光时,那么尸体就开始腐烂了。这个设定是非常可以的。也就是说,中式志怪里的异兽,都是有自己的“兽设”。再比如,穷奇这种异兽,被认为是四大凶兽之一,最早出现在《左传》里,《山海经》也有记载。这种异兽的特点是,专吃良善者,而见了凶顽之人则很乖顺。还有一种异兽叫做獬豸,它的特点跟穷奇相反,它善辨是非曲直,所以古代的公廨中常见到它的形象。从这个角度看,中式志怪里的异兽都是有根基的,而非是凭空出现的一个奇怪的东西。
新京报:剧中对唐朝人的婚嫁、行旅、时人爱吃樱桃、饆饠,以及迷恋香料都有提及,当时具体是什么状况?饆饠是一种什么食物?
魏风华:先说婚嫁。唐代人的婚嫁,究竟是在清晨还是傍晚,也很有讲究。盛唐之时,世道太平,女子出嫁多在傍晚,到了中唐以后,世道变乱,于是慢慢便改为了清晨,这一习俗一直延续到了后世。因此,在“长安红茶”一案中,女子出嫁在傍晚,跟当时的社会背景和习俗相吻合。
行旅这一点,即使在台词中,也尽量符合当时的特点。比如,在古时尤其是唐朝时,客栈在口头上被称为“逆旅”,所以才有主角卢凌风在途中的台词和说法。
剧中有公主爱吃樱桃,幻术大会上变出樱桃给皇帝吃的故事情节,唐朝建立后,樱桃处于水果之王的位置,所谓“其木多阴,先百果熟,故古人多贵之”。樱桃宴、品樱会,各种以樱桃为主题的聚会宴饮层出不穷。李家皇室专门在大内开辟了樱桃园,向大臣们赐樱桃成为皇家的惯例。值得一提的是,这种恩赐并非摘下来给大臣吃,而是叫大臣们站在樱桃树下,用嘴直接去含食枝上的樱桃。当时,有宦官叫齐日升,专门研究樱桃的种植,“养樱桃至五月中,皮皱如鸿柿不落,其味数倍,人不测其法”。也就是说,到了樱桃该熟落的季节,仍能通过某种技术使之坠于枝头,味道比一般的甜美很多倍。至于外地的樱桃,则以东都洛阳的最佳。当时,美食家更是用樱桃当馅做成饆饠,所谓樱桃饆饠,这个在剧中也出现了。这就说到了饆饠。
剧中大家都爱吃的樱桃饆饠。
饆饠是一种来自于西域的小吃,如长形烧饼,里面有馅,两边开口,多用肉甚至蟹黄制成,有时也可用水果做馅,主要通过油炸制成,也有蒸熟的。樱桃饆饠在唐朝时出现过,这一点在《酉阳杂俎》中有记载。
至于香料,无论在鼍(tuó)神案,还是人面花案,都提到了香料。在案子里,香料直接影响了主人公能否脱离险境,以及对案情的判断。说起香料,在唐朝属于生活必备品。帝国盛大开放,中外贸易频繁,大唐的丝绸、瓷器被运到境外,境外的各种特产和珍宝不断被运进长安。一方面,说明这个王朝确实开放时尚;另一方面,外来品所带来的异域风情和隐秘传说深深刺激和满足了唐朝人的想象。在美国学者谢弗那本奇异的汉学著作《撒马尔罕的金桃》中曾有这样的描述:“七世纪(的唐朝)是一个崇尚外来物品的时代,当时追求各种各样的外国奢侈品和奇珍异宝的风气开始从宫廷中传播开来,从而广泛地流行于一般的城市居民阶层之中。”这里说的七世纪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在随后的八九世纪,这种风尚继续扩大。迷恋香料是一个具有代表性的事情。在当时,香料不仅为妇女所爱,也是男人的必备品:贵族聚会,诗人读诗,都离不开香料。唐朝进口香料种类繁多:龙脑香、紫藤香、苏合香、安息香、青木香……正因为如此,很多域外商人把名贵香料倒腾进长安,卖给皇帝和贵族,转眼间就能赚大笔的钱。
新京报:剧中卢凌风让小乞丐买萧家的馄饨,庾家的粽子,唐时的这些东西和现代大家熟悉的一样吗?
魏风华:馄饨的历史,要早于饺子,在南北朝时就风靡大江南北了。饺子出现于记载中的时间稍晚。但无论是饺子,还是馄饨,其实古时和现在的,没有太大的区别。这一点,可以参见新疆阿斯塔纳出土的唐代饺子的原型。
关于粽子的历史,自然就更早了。在剧中,出现了萧家的馄饨,庾家的粽子,是长安流行的两种小吃,见于《酉阳杂俎》的记载。《唐朝诡事录》的一个特点,就是把众多唐人志怪笔记中所载有的生活细节,复原到剧情中。这个复原遵循两个特点,第一是有助于剧情或案情的推动,比如《人面花》中提到的公主爱吃乐游原的樱桃,就直接影响了苏无名的判断;再有提到的士族风尚,也直接提醒了卢凌风,让他锁定《沙斯传》的作者有可能来自太原王氏。再有就是,也许某个生活细节的提及,不会直接推动案情,但却有助于增加唐人生活的质感,那么我也会加进去,比如包括萧家的馄饨、庾家的粽子和樱桃饆饠在内的长安美食。
新京报:剧中还有一些有意思的历史小细节吗?
魏风华:再说两个确实需要跟观众解释的历史小细节。第一是关于日本的称谓。看完《参天楼》单元,有观众问,当时就有日本这个称呼吗?按史书记载,从唐高宗时代开始,唐廷和唐人的口中,开始有了日本这个称呼。本世纪初,西安出土了日本遣唐使随员井真成(逝于开元年间)的墓志。在墓志铭中,就已出现日本的称谓。由此可见,在玄宗开元年间,日本这个称呼就已经存在并有出土实物佐证。《唐朝诡事录》的故事,发生在高宗年代之后、玄宗年代之前,所以这个时候,唐人称其为日本是符合史实的。
还有就是,关于长安宵禁的问题。有观众问,唐朝实施宵禁制度,长安宵禁很严,晚上宵禁了,苏无名、卢凌风还能带着樱桃(配角名字)和喜君出去吃樱桃饆饠?长安确实实行严格的宵禁制度,尤其是初唐和盛唐时代(中唐之后日渐松懈),但主要是在坊与坊之间的主干道上实施宵禁。每天傍晚开始宵禁后,坊门也就随之关闭,而坊内却自成世界,依旧热热闹闹,比如灯红酒绿的平康坊。在剧中,主人公显然是在坊内活动,所以是符合当时背景的。
新京报记者 刘玮
编辑 佟娜
校对 刘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