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主义萌芽 资本主义到底有多可怕

[德]于尔根·科卡：《资本主义简史》，徐庆译，文汇出版社2017年版，

资本主义是一种生产方式，成熟的资本主义也有一套与之相适应的意识形态。对于资本主义的研究文献如汗牛充栋，其中马克思是对资本主义研究作出卓越贡献的人，他从资本现象和历史资料的堆积中抽象出商品、货币、价值、剩余价值、劳动、剥削这些最一般的概念，揭示了资本主义发生发展的历史规律，并用唯物主义方法论发现了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现在看来，这一规律是建立在实证基础上的规范性的研究结论，也就是说“应该是什么”。

但是，在实际研究中从“是什么”到“应该是什么”不是线型一一对应关系，期间哪怕是差之毫厘有时的结论也可能会谬以千里。马克思的人类社会发展规律在实践上已经被许多“例外”所打破，许多社会主义国家不是在资本主义成就的基础上诞生。按照马克思主义原理，封建社会由资本主义社会所替代。问题是西欧封建主义到1500年已经灭亡了，而当时资本主义尚未诞生，而产业革命完全是未来两个半世纪的事情。（[美]诺思等.西方世界的兴起[M].厉以平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99.129.）诸多例外使规律不成规律。

到目前为止，资本主义并没有灭亡，即使声称社会主义的国家也仿效和利用起了资本主义。中共十三大报告有一个著名的论断，即资本主义阶段可以逾越，但发展商品经济的阶段不可逾越，社会主义要补上发展商品经济这一课。我们开始利用商品、货币、资本来发展本国经济，使要素资本化、生产市场化并取得了富民强国的业绩。

所有这些，都使我们对资本主义感兴趣。我们不做资本主义何时灭亡的预测，因为“从长期看，我们都会死。”本系列专题做资本主义是如何产生的，资本主义是如何发展的，资本主义为何成为世界发展的风向标。

1.最早的资本主义萌芽——线状分布

资本主义发展有其萌芽状态，这在历史上是有定论的，争议在于萌芽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在什么地点产生的。争议在于学者对资本主义及其萌芽的定义有不同的看法。如果我们对资本主义萌芽的理解更加宽泛一些争议问题就可以解决。历史证明，有资本主义萌芽的地方也未必能够发展成资本主义。我的理解是只要从事盈利的活动都可以称为资本主义——具有资本主义性质的活动。我的这一看法在理论上可以找到依据。马克思说，资本主义生产的唯一目的是获取剩余价值，而剩余价值的资本化就是利润。它不同于自产自用的自然经济，也不同于超经济强制的封建地主经济。

按照我对资本主义萌芽的宽泛理解，在历史上确有其事。“最早的资本主义萌芽诞生于长途贸易当中，遍及两河流域、地中海东部、丝绸之路和横跨印度洋的东西方贸易大道。自负盈亏的个体商人是长途贸易活动的主导者，他们普遍与权贵关系密切，还经常与其他商人结成联盟。商人之间的合作一般以共同的种族、籍贯和宗教信仰为基础，跨越地域。他们追求利润、富于勇气、充满活力，也不乏应对巨大风险和竞争的心理准备。”（[德]于尔根·科卡：《资本主义简史》，徐庆译，文汇出版社2017年版，第27页）

按照这一论述，中国最早的资本主义萌芽诞生于西汉。因为陆上丝绸之路起源于西汉（公元前202—公元8年），比历史教科书上所说的早了1700多年。

敦煌壁画中的丝绸之路商旅图

在资本主义萌芽破土而出的那些地方往往与国家对金钱的需求密切相关，大型帝国为了获得更多的收入注重改善营商环境。比如，在中国汉代，国家致力于统一货币、拓展市场关系、扶持由个体商人组织的蓬勃兴旺的长途贸易。

在罗马帝国时期（公元前1世纪——公元5世纪），大城市中的经济货币化和常用物品的商品化达到了很高水平，贩运粮食和奢侈品的长途贸易十分繁荣，大型庄园为追求市场盈利而生产，土地买卖和租赁之类的交易以合同和精密核算为基础。雇工人数不在少数，其中部分工人拥有自由权。（[德]于尔根·科卡：《资本主义简史》，徐庆译，文汇出版社2017年版，第28页——29页）

总而言之，这一时期的资本主义萌芽并不占主导地位，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依然是主流，发财致富的强烈愿望并没有转化为创造资本的能力。

2.资本主义萌芽的断续——点状成长

从公元5世纪到15世纪的1000年间被称为欧洲中世纪。一般认为，中世纪是“黑暗”时期，是没有发展的时期。但是，许多历史学家的研究表明，中世纪盛世乃是变革的时代。主要表现为，到13世纪初西欧的政治经济结构已经改变了10世纪的状况。人口和商业已一道扩张，技术革新即使还是有限地出现但已经在整个地区得到了广泛应用，农业方法已经调整适应了新的环境。其最后结果使庄园制度和封建制度都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革。（[美]诺思等.西方世界的兴起[M].厉以平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99.48.）

在中世纪欧洲，资本主义的实践者在长途贸易领域最为成功。在12世纪到15世纪之间，它们变得更加繁荣和规律。从意大利北部、法国南部加泰罗尼亚地区的沿海城市延伸至埃及、巴勒斯坦、叙利亚和拜占庭，又从那里延续至东方。

12世纪，威尼斯、热那亚的船主、商人和船长在贸易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佛罗伦萨、比萨和里窝那也迅速崛起。船只从这些城市出发，通过直布罗陀海峡驶往法国、弗兰德地区和英国。另一条重要的贸易航线穿过北方的海域，将俄罗斯、波兰、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和弗兰德地区、布拉班特、英国连接起来。

与此同时，陆地上的贸易路线也在拓展。商人们在这条贸易路线上频繁往来并令它们不断延伸：以阿尔卑斯通道为例，它始于意大利，延伸至高地德语地区，又可以进一步通向更北面的地区，假如继续沿着从巴塞尔到荷兰的莱茵河通道行进，商队就能通过海路抵达英国。（[德]于尔根·科卡：《资本主义简史》，徐庆译，文汇出版社2017年版，第39页）

在13世纪，西欧达到城市商业发展顶峰的地区是尼德兰。尼德兰地处西欧商业扩张的要道，已成为商业和制造业的中心。在默兹河流域许多小镇都从事金属制造业，在斯凯尔特河流域，许多小镇专门经营羊毛纺织业和商业。布鲁日已成为当时北欧的先进港口，邻近的城镇受其幅射也繁荣起来。根特和布鲁日在极盛时人口可能都分别达到了50000人。一个突出的现象是城市人口在较早时便超过了乡村。

中世纪欧洲的贸易网络不限于地中海。先是热那亚人的船只而后是威尼斯商人的船只前往西班牙北部继而到英国最后到尼德兰从事冒险事业。意大利人的扩张也不只限于大海，他们的商人也由陆路前往德国和法国香槟地区集市经商。由此，在13世纪著名的年代久远的地中海商业便通过陆地和海洋与北欧发达的贸易连接起来。到13世纪末，意大利商人已定居于北欧各地。（[美]诺思等.西方世界的兴起[M].厉以平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99.63、65.）

2.资本主义萌芽遭受重创的两个世纪

14世纪和15世纪是欧洲中世纪的最后200年，这一时期资本主义萌芽遭遇到了天灾人祸。饥荒、瘟疫、战争和革命在欧洲各地连绵不断，这些灾难带来了人口下降，经济和社会秩序陷于混乱的后果。

一是灾荒和瘟疫导致人口下降。在1315年——1317年之间欧洲经历了一场大饥荒，灾荒频繁发生最为严重的为法国，英国次之。食物短缺是14世纪欧洲人口面临的残酷威胁，导致城市人口有5.5%——10%死于饥饿。祸不单行，饥饿即使事实上不是与疾病一道降临，也常常为疾病流行提供了环境。1348年——1351年最惊人的灾变是黑死病，肇始于克里米亚蔓延到欧洲，以致到1350年沿着商人和牧羊人的路线袭扰了整个欧洲。鼠疫的打击不止一次，而是频繁降临。最为严重的是西班牙，长时期遭受鼠疫之灾。1368年——1369年及1374年曾多次发生过鼠疫，仅伦敦在15世纪里发生了20多次鼠疫。

二是战争频仍造成死亡和环境破坏。战争毁坏周围环境，在劫掠抢夺中使当地居民背井离乡。英国经历了红白玫瑰战争和农民大起义，德国的情况也有相似之处，法国则饱受了百年战争和扎克雷起义之苦。整个地区就是以这种方式周期性地人口减少。（[美]诺思等.西方世界的兴起[M].厉以平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99.94.）

3.在灾变中资本主义萌芽复苏

尽管欧洲遭受两个世纪的天灾人祸，但资本主义萌芽还在顽强成长并且其性状及环境都有优化的表现。13世纪已经广泛发展的国际贸易依然存在，数量可能下降了，其特点也在下降中改变了。在1399年——1479年间，英国羊毛出口量比原来下降了三分之一，但英国由原羊毛出口国变成纺织品出口国。

在这动荡不安的两个世纪里，低地国家的城市发展了。布鲁日和安特卫普已成为北欧主要的商业和金融业中心。当地的一个重要变化是，那些土生土长的商人成长起来竟使意大利的行商相形见绌。（[美]诺思等.西方世界的兴起[M].厉以平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99.96.98.）

这一迹象表明，资本主义萌芽的中心由地中海向北欧转移……

在山区开采大理石，光显了城市，给当地带来的是植被破坏，水土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