嗲是什么意思 男生嗲是什么意思
上海人说上海话,堪称一个大型迷惑现场
当一个上海人跟你说话,
他可能普通话说到一半突然冒出上海话,
上海话说到一半又冒出几个英语单词
土生土长的上海小囡,
可能一张口,就是地地道道的宁波腔
上海人和苏州人相谈甚欢,相约共赏“苏州评弹”
遇上本地奉贤人,却一句话都听不懂
上海的地名和俗语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上海没有汇山,倒有一座汇山码头
上海没有安和寺,却有一条安和寺路,也就是现在著名的新华路
老虎窗里没有老虎,
上海人常骂人的”13点“也没有讨厌数字“13”的意思……
要想破解这些上海话之谜,
还得从上海话体系的混杂构成说起
chapter 01
被抛弃的上海话
众所周知,上海人向来以“阿拉”自居,
然而,当你在上海郊县,会发现本地人从来不说“阿拉”,而是自称“偶哩”
当“阿拉”遇到“偶哩”,有意思的事情就发生了
“阿拉”会立马居高临下,眼角瞟着“偶哩”,嗤笑一句:乡巴佬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
“阿拉”,并不是上海话
它是从“宁波阿娘”的语系演变过来的,
本是宁波人的专利
其实,上海话本就是一种被移民成就的方言。
作为一座移民城市,上海成为国际大都会的历史并不悠久
在1843年开埠以前,
上海,只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
“东西广六十六华里,南北不足八十四华里”
那时的上海,从属于以苏杭为核心的的江南文化圈,并没有形成自己独特的文化。
土生土长的上海话,属于吴方言太湖片的苏沪嘉小片,
相比吴语其他分支,其发展缓慢,保留了更多古吴越语的痕迹
上海开埠后,各地人来上海讨生活,挤在一个屋檐下
所谓“七十二家房客”
经过长期磨合,来自苏州、苏北、宁波、杭州的方言语调,
被纳入上海话的体系中,杂交成新上海话
上海话“嗲”,是苏州话“嗲妹妹”的变迁。
上海话“赞”,胚胎于扬州方言:“《水浒》就是一把赞货。”
上海话“哪能”,是苏州人挑衅语“哪亨”的变异……
十里洋场烟花地,风云际会上海滩
人人都以一口新上海话自居,作为身份象征
原本的上海土话,逐渐被人们抛弃与淡忘,
退居到发展较落后的郊县,成了“乡下人”的代名词
chapter 02
傲慢与偏见
“语言关系总是符号权力的关系,通过这种关系,言说者及其各自所属的各种集团之间的力量关系,以一种变相的方式体现出来”。
——社会学家布迪厄
1843年上海开埠,大量外来人口涌入
来自江苏、浙江、广东、安徽、福建、山西等全国19个省份
其中最多的是苏北移民,占总人口的45%
如此庞杂的移民方言中,上海话却更大程度上偏向了宁波、苏州
仅仅是因为地缘上的亲近,或是吴语语系的同根同源吗?非也。
新上海话体系的构建,与当时移民群体的社会地位密切相关。
在上海的早期移民中,
广东人主要从事工商业;
宁波人控制了钱庄、银行、医药、五金业,并且最早涉足了机械船舶等重工业;
苏州人主要集中在政府和文教娱乐业。
相比这些社会中上层移民,一路被洪水、饥荒、战祸逼迫而来的苏北移民,就要惨得多了。他们住在卫生条件极差的棚户区,以卖苦力为生。
所以,苏北虽然贡献了最多的上海人
但由于社会地位低下,言腔论调为绅士名流所不屑。
苏北口音,自然也无法融入上海话体系中。
那些傲慢的绅士名流最稀罕与追捧的,
是新潮的洋腔洋调,
他们甚至把英文发音直接加入组词构成,
成为影响深远的”洋泾浜闲话“
chapter 03
为什么是“老虎窗”?
当你走进老石库门住宅区,会发现房顶上通常都起了几间窗,
这便是上海人家喻户晓的”老虎窗“
你一定会纳闷,这怎么会与老虎扯上关系?
石库门住宅,房顶下一般都有个隔层,通常用来堆放东西。
有些精明的上海人,利用低矮的三层阁来居住或出租,
为了通风采光,他们在斜坡的房顶上面破瓦开窗,
称作“Roof(房顶)窗”,上海话谐音“老虎”窗
开头提到的那几个迷惑命名,其实也是由谐音转化而来
1845年,英国的麦边洋行在黄浦江边造浮动码头,
因为靠近路边,就称作wayside wharf(路边码头)
上海话谐音“汇山码头”,一直叫到今天
1925年,租界当局为了纪念1832年英国的“阿美士德勋爵号”( Load Amherst)商船首次发现上海的价值,将当年新筑的一条马路命名为“Road Amherst”,谐音“安和寺路”
所有人都以为新华路上有一座安和寺,其实是掉进了上海话的坑里
要说上海话这种中外元素的音义杂糅,
实际上是上海租界文化的产物
与当时风靡上海滩的“洋泾浜英语”脱不开关系
洋泾浜,原是上海的一条东西走向的河流
明朝时,黄浦江开挖而成,将其截成了东西两段。
东段后来改称为定水浜,西段则保留了洋泾浜这个名字。
1914至1915年间,洋泾浜被填没筑路,也就是当今的延安东路。
这条路,后来就是英美等国划定租界范围的北界限
洋泾滨,由此成了上海租界的代名词
也是上海洋场和近代化城区的代名词
在英国势力为主导作用的租界条件下,
上海话夹杂英语词汇的混合语言,便流行起来,时称“洋泾浜英语”:
“来是康姆去是谷,念四块洋钿吞的福,是叫也司勿叫拿……”
开辟租界后,以商业贸易为龙头,百业俱兴,附洋即发。
于是,在未受过正规英语教育,又最早与洋人打交道的一批买办、商人、服务人员中,
“洋泾浜英语”开始流传起来,以至于烟纸店小老板、黄包车夫都会来上两句
后来,“洋泾浜英语”自然也融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比如
“老虎(roof)窗”、”13点“(society)、”赤佬“(cheat)
统称为”洋泾滨闲话“
对于应接不暇的外来事物,直用其音作为名称最为方便,
这正体现着老上海人骨子里的灵活与变通
如今,昔日的定水浜已成了维多利亚等居民小区的一部分,只有长约200米、改为景观河的一段还依稀可见当年的影子。
当你在遥望延安东路到这段景观河之间的无形直线,
便可以想象数百年前,这条横贯上海县境北的河道上,
片片篷帆、点点渔火的江南牧歌风光
chapter 04
几种上海话?
如今,当你游走在热闹的市中心,广为听闻的“上海话”,
其实只是上海市区话。
广义的“上海话”除了市区话,还有周边郊县的
崇明方言、嘉定方言、
松江方言、浦东方言、金山方言、
练塘方言、现属苏州的吴江方言等至少7种方言
崇明方言听起来就像英语,
”OK“(打开),”everybody“(不来走啦)
嘉定方言,听起来文邹邹的,
“德朗”(这里),“安好?”(好了没?)
浦东方言,常用叠词,听来嗲声嗲气。
“哑哑能”(偷偷地),“迭板板”(这里),“伊板板”(那里)
金山方言,最为人熟知的,就是那句:
“能噶嗨外呀”(你真厉害呀),“嗨外”意为“许多”、“厉害”
不同代辈之间的上海话发音,也有很大差别
随着时代发展,上海话中很多俗语、“老闲话”
不可避免地被淘汰出局,逐步消亡
如今能说上一口很地道的、很老派的上海话,
即使是60岁以上的“老上海”,估计也少有人能做到了
上海话,是这座城市海纳百川、包容多元的极致
也是这座国际大都会最生动、鲜活的烟火气
聆听着一句句上海话
才算是真正走进了这座城市的前世今生
走进了上海人最真实的人情世故中